沃草書摘從通訊軟體到萬能APP微信如何讓習近平掌握你的一切

發佈時間 2020/7/10 11:33:49
最後更新 2020/7/11 15: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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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擊文化6月出版的《牆國誌:中國如何控制網路》一書透過 20 多則深入淺出的報導,清楚闡述自網際網路在中國生根伊始直至當代,中國政府如何致力於控制網路:從早期的個別封鎖到完成臭名遠播的防火長城,乃至今日搭配手機APP全面監控。過程中,雖然有曇花一現的自由時期,但中國終究打破了所有網路先驅人士對自由的期望,在網路上達成了更強的社會控制。

作者 James Griffiths 為長期報導中國議題的記者,現居香港,為 CNN International 資深製作人(senior producer)。在書中, Griffiths 不只談及中國如何對內鞏固資訊控制與清洗,他也討論中國如何將這套模式向外輸出,包括對流亡藏人與美國進行駭客攻擊、將監控技術輸出給盟國,以及大量的五毛出征。本書清楚闡釋了獨裁國家的網路監控不只傷害國內的自由,更將威脅其他民主國家與世界秩序。對眼下深受中國資訊戰以及軍事威脅的臺灣而言,值得一讀。

中國、臺灣語言相近,兩國之間也有許多往來交流,也因此中國的通訊軟體也在臺灣有相當的使用者。本次沃草編輯特地選摘談論中國最流行的通訊軟體「微信」的章節,希望能夠讓更多人了解使用「微信」所帶來的風險。

就跟之前的微博一樣,有一小段時間,人們認為微信能給審查機關來個出其不意。後來審查機關收伏微信,外媒報導這支應用程式時,竟然還是延續揄揚的調性。其實微信受到更全面的審查,比微博或其他應用程式危險得多,但微信被審得更嚴的面向,外媒往往不見輿薪。

一九九〇年代末,Apple 步履蹣跚,幾乎破產,直到發表 iPod 才讓公司轉虧為盈。在中國,有家公司跟九〇年代末的 Apple 一樣,差點敗下陣來,直到〔發表〕微信,這家公司才找到第二春。騰訊首次告捷是一九九九年的通訊服務 QQ,奠基於盛行的 ICQ 協定。拿今日的標準衡量,QQ 是陽春,但當時可是紅透半邊天。有審查機關推一把,品質不錯的中國應用程式是有能力跟外國程式競爭的,QQ 正是早先的一個例子。我二〇一〇年遷居中國,中國同事和朋友都還在用 QQ,浸淫之深,讓外國人不得不入境隨俗,不然沒辦法跟人保持聯繫。騰訊的應用程式一朝得道,附屬的部落格平臺 QQ 空間(QZone)也雞犬升天,在許多年間都是社群網絡的領先品牌。

騰訊二度進軍社群媒體就相形失色了。騰訊微博起初還跟新浪微博互見消長,但很快就將第一名讓給遠比它熱門的後者,而今日的新浪微博已是微部落格的同義詞。騰訊在電競和電商領域的投資都獲利豐碩,其核心品牌卻在衰落。不過二〇一一年這一切都改觀了,微信(在國外叫 WeChat)一發表,用戶人數迅速激增,輾壓中國競爭者,而在防火長城的幫助下,國外競爭者也大多敗陣。Facebook Messenger 二〇〇九年被屏蔽,南韓的應用程式 Line 二〇一五年被屏蔽,最後,WhatsApp 二〇一七年也遭封殺,此外還有好幾個安全通訊軟體也都遭到屏蔽,可行的替代選項只剩微信。這段時間裡,這支程式雖然缺陷不少,仍獲得中外媒體交相讚譽的報導。其缺陷包括處處都有審查和監視,而無止境的成長使效能頻出狀況,同時騰訊還一直把更多更多的服務加進微信,相較之下,連 Apple 臃腫得惡名昭彰的 iTunes 都顯得流暢又聚焦。阿諛奉承的外國媒體報導不但漠視騰訊從政府那裡得到的扶持,多半也都沒發現,這家公司未能建立可觀的海外用戶群。二〇一五年,騰訊邀阿根廷足球員梅西(Lionel Messi)出演一支華而不實的廣告,期能吸引外國用戶,結果這波昂貴的行銷活動乏人問津,只能難堪撤退。這只是其中一個例子。

Faceobook 這個社群媒體巨擘積極投資開發中國家,對許多民眾來說,Facebook 日漸跟網際網路畫上等號。微信也一樣。許多中國用戶手機一開,第一個點微信,甚至只用微信了。傳訊息、付帳、預約、玩遊戲、招計程車,還有數十種其他服務,在中國以外的地方會分散在好幾支個別的應用程式當中,但在中國都用微信。矽谷創投公司 Andreessen Horowitz 的合夥人陳梅陵(Connie Chan)評論微信商業模型的一篇文章寫得好:

Facebook 和 WhatsApp 都以其網路上每日和每月的活躍用戶數來衡量成長,但微信更關注它有多切合用戶每日、甚至每小時的需求,關注用戶是否離不開微信。這是商道的差別。微信的重心不是建立世界最大的社群網絡,反之,它專注打造一種行動生活風格。它的目標是照顧到用戶生活的每個面向,跟社交無關的也不放過。

這套模型的基礎是微信的支付系統,它徹頭徹尾地改變了許多中國城市的運作,甚至披及規模較小的鄉鎮。阿里巴巴也有跟微信支付類似的服務,彼此競爭;本來行動支付是經常讓人傷腦筋的做法,只是一塊利基,然而沒幾年的工夫,就被這兩家公司的服務推升到大小事都由行動支付主導,外國人想付現金常覺得束手束腳,連街頭藝人都把二維條碼印出來,讓人以電子的方式打賞。行動支付在中國就是有這麼盛行。比起其他國家,中國的消費者和商家更快接納並推廣了行動支付,但這份功勞鮮少算進他們的一份。至於騰訊,這家公司不僅打造了容許爆發成長的平臺,還不時加以補貼,鼓勵人們使用行動支付。微信獲得巨幅認可,還是實至名歸的。

這一切當然不是出於慈善的目的。陳梅陵的文章就提到,行動支付是「讓微信迅速導入用戶支付憑證的特洛伊木馬,一旦導入,就為整個生態系解鎖新的變現機會」。為了確保大家從來不需要離開應用程式或是包羅更廣的微信支付系統,騰訊一口吞下餐廳推薦 APP、共乘服務 APP 和其他好幾種流行的消遣,不過這種做法也創造了中國用戶的隱私夢魘,從自拍和狀態更新,到水電帳單和髮廊預約,統統在一支應用程式可取用的範圍內。在美國和其他地方,人們開始警覺 Facebook 囫圇吞下用戶多少資料,然而騰訊掌握的恐怕還更多,而且更願意跟中國政府共用這些資料。

國際特赦組織在一份通訊軟體的隱私保護報告中,給騰訊零分(滿分一百分),強調其隱私政策載明〔用戶允許〕微信「保存、維護,或揭露您的個人資訊……以回應政府當局、執法機構,或類似的組織(不論是否位處您所在的管轄區)提出的要求」。二〇一八年初,一個著名的中國企業董事長指控騰訊創辦人馬化騰「天天在看我們的微信」,微信在壓力之下,被迫否認儲存用戶的對話紀錄。不過,馬化騰也許沒有,但當局十之八九有取用用戶訊息的權限。根據前一年中國通過的一部網絡安全法,所有網路公司都必須儲存系統紀錄和相關資料至少六個月,在執法單位要求時須提供。

騰訊口口聲聲關心用戶隱私,但中國的執法機關也扯後腿。官員在討論一件合肥市(位於安徽省東邊)的反貪腐案時,說溜嘴他們為懲處數名被控跟受賄有關的違紀黨員,「從嫌疑人那裡」取回「一系列被刪除的微信對話」。非黨員也因為明明是私下用微信做的事情而遭逮捕。新疆一名四十九歲的穆斯林男子黃世科,在微信上創群討論《古蘭經》被捕,後因違反使用網際網路討論宗教的法律,遭判有期徒刑兩年。在私人微信訊息中辱罵習近平和其他高層官員的用戶也被起訴。

對社群媒體平臺來說,這樣的情況已經夠讓人憂心,但還沒完:騰訊(以及阿里巴巴)還跟政府合作開發了一套新的社會信用體系,這項科技將 Netflix 歹托邦(dystopian)科幻影集《黑鏡》(Black Mirror)裡的哏搬進現實,手腳快得讓人咋舌。信用評分做到極致,那就是中國的社會信用體系;該體系從微信和阿里巴巴的支付寶等應用程式撈資料,運用形形色色的資料為用戶建立一份可信程度的檔案。此人貸不貸得到錢,租不租得到車,甚至能不能使用共享單車服務,都會受社會信用體系影響。國務院二〇一四年宣布一項計畫,要建立全國的追蹤及信用系統,把財務和其他資料,跟人民的指紋和生物辨識資訊結合在一起。這就是社會信用體系的由來。我引用記者瑪拉.希維斯廷達爾(Mara Hvistendahl)的原話

社會信用是中國共產黨在試探較柔性、較隱蔽的威權主義,目標是將人民輕輕推向節約能源、乃至於服從中共的行為。

牆國誌:中國如何控制網路

  • James Griffiths 著.李屹 譯
  • 游擊文化.2020年6月4日 出版
  • ISBN 978-986-97627-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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